(SeaPRwire) – 這是東南亞最大的詐騙案,總額達125億美元,牽涉到越南一些高層銀行家和官員。週四,胡志明市法院對這起案件作出了裁決:對67歲的女企業家Truong My Lan下了死刑,她1992年在這座南方城市的市場攤位上賣化妝品起家,後來創立了Van Thinh Phat,一家龐大的公司開發豪華公寓、辦公樓、酒店和購物中心。
2011年,Lan被委任負責合併當時陷入困境的西貢聯合商業銀行(SCB)與其他兩家銀行,這項計劃由越南中央銀行監督。但直到2022年被捕前,她一直被控以SCB作為個人金庫,通過成千上萬家虛假公司在國內外非法貸款給自己和同夥,挪用數十億美元。這是對私營企業家因金融罪行下達的首次死刑判決。
這起案件給越南商界帶來了巨大衝擊,也是共產黨總書記阮富仲推行的「熾熱爐」反腐運動中最高調的一起案件。Lan判決的完整影響尚不明朗,不過對於國際企業尋求多元化供應鏈遠離中國而來越南投資肯定有明確影響。
「這起審判可能是越南打擊腐敗的典型案例,不僅限於國有部門,也擴大到私人領域。」新加坡東南亞研究所(ISEAS-Yusof Ishak Institute)訪問學者阮克宏表示。
越南希望以Lan為例警示他人顯然明確。雖然一黨專政下審判結果可能從未存疑,但這場在幾週前開始的審判過程並非秘密進行,而是公開透明。Lan與其他84名被告,包括丈夫(被判9年有期徒刑)、親屬、45名SCB職員(包括終身監禁的人)、15名前越南國家銀行官員、3名政府審計署官員和1名國家審計署官員一起受審。審判過程涉及10名檢察官,近200名律師,2700多名證人。證據共104箱,重達6噸。當地媒體獲得黨委詳細介紹。
「被告的行為不僅侵害個人和組織的財產管理權,也使SCB陷入困境,破壞人民對黨和國家領導機構的信任。」國家報紙VnExpress引述陪審團表示。
越南希望將裁決描繪為清廉治理的勝利。在阮富仲領導下,越南的腐敗指數持續改善,吸引大量外資直接投資。三星、LG和蘋果等外資企業已在越南投入數十億美元建立高科技製造業,推動越南從戰後破敗國家轉型為2030年富強國家和2045年強國。河內政府也在推動國內企業如VinGroup電動汽車子公司在北卡羅來納州投資40億美元建廠。
「長遠來看,如果他們能清理市場,消除有害和非法的商業行為,這將對整體經濟有利,投資者應歡迎。」ISEAS-Yusof Ishak研究所高級研究員黎鴻協表示。
然而,Lan罪行的規模和無恥程度仍留下許多問題。她竟然在一個所有土地都屬於國家的列寧主義國家建立起龐大房地產帝國,這絕不可能沒有精英關係和保護。根據檢方指控,Lan貸款佔SCB全部貸款的93%,三年間她被控從SCB提取相當於40億美元的現金存放在地下室。她眾多共犯中竟然沒有一名高級黨員牽涉,實在令人難以置信。」澳洲新南威爾斯大學榮休教授卡萊爾·塞耶表示。
事實上,黨內肅清行動可能已經悄悄展開——遠離公眾視線,為另一起早先的醜聞。2020年3月,越南審查委員會建議對胡志明市黨委書記黎挺海和前市常委會主任黎浩泉採取紀律處分,原因是嚴重違反與一項巨大開發項目有關的規定。
這對權勢人物很可能推動和後來推倒Lan的崛起和失勢。他們(或胡志明市任何其他人)為何至今未進一步被牽涉Lan的罪行仍是個有爭議的話題,雖然兩人已受處分,黨可能決定不再公開洗髒衣服。尤其一年內因腐敗指控而下台的高官已引起不必要關注。
不過,Lan受到的嚴厲處罰已開始產生影響,企業投訴官員因擔心作出決定而陷入「官僚惰性」。「即使批准新項目也需要花很長時間,因為人們真的很害怕作出決定。」阮克宏表示。與此同時,黎鴻協認為Lan死刑很可能在上訴時被推翻。「主要目標現在是收回損失,維護司法系統和經濟的投資者信心。」他表示「判處死刑並不有助於這兩方面。」
當然,推動在越南投資以擴大在中國以外的供應鏈是華盛頓所倡導的,9月時拜登總統訪問河內,雙方將雙邊關係提升為全面戰略夥伴關係。越南現已成為蘋果在中國以外最大的製造基地,生產iPad、AirPods和Apple Watch。上月,國務卿布林肯在華盛頓會見越南外長裴青山,雙方承諾擴大在半導體、供應鏈多元化及南海穩定與繁榮等領域的合作。
目前,美國首要任務是應對北京在地區的擴張。但Lan案也顯示,在本質上,中越兩國仍然很相似。週四,60多家人權和環保組織在一封信中寫到越南能源轉型倡導者阮氏吐念9月15日被拘留,是越南近期持續壓制的最新例子。
「所有這些公司都說他們是為了’降低風險’而將供應鏈從中國轉移到越南,」人權觀察亞洲部副主任菲利普·羅伯遜表示。「但他們真正支持的是什麼?那些聲稱擁有非常優秀的行為守則的公司,卻投資於一個系統性和普遍存在人權侵犯的國家。」Lan案例顯示,雖然美國的對手已經改變,但越南的專制體制仍然毫無動搖。
「我不認為這將增加人們對該系統的信任。」夏威夷亞洲安全研究中心教授阮榮文表示。「對商界來說,這只是官員互相爭鬥、打擊腐敗和環境的不可預測性的另一個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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